我在泰山追日出:看見鏡頭後的滾燙與堅韌

泰山追日出

泰山玉皇頂晨記·國慶
燕瑞國
漏了索道夜叩山,桃峪燈稀壹點寒。
忐忑藏胸終未散,唯憑執念攥拍桿。
林深無徑光三尺,黑壓枝頭風裹蟬。
肩壓器材衣浸汗,壹程孤影怕途偏。
忽關手電星垂葉,細碎銀輝落掌前。
偶有白影臨身近,壹聲喝退膽生堅。
三時踏盡階苔滑,忽睹山巔燈似懸。
腳痛暫歇拍菊淺,騙己前路已非遠。
人聲乍起催行步,攤主驚誇獨夜攀。
氣緩方知孤意散,天微已至玉皇邊。
紅旗漫卷朝霞染,日柱穿雲映海翻。
國歌乍響淚盈眶,回望夜途皆可嘆。
千辛未負晨光約,幸得初心未肯還。

國慶日出,我錯過泰山索道,淩晨壹點從桃花峪進山——起初心裏藏著忐忑,卻又被“壹定要拍到”的念頭攥得緊緊的。

泰山玉皇頂
泰山玉皇頂

密林小路無燈,手電光只夠照見身前兩步,擡頭是化不開的黑,連方向都要憑感覺辨。風聲裹著蟲鳴灌進耳朵,越靜越覺孤單,攝影器材加電腦壓得肩背發沈,山坳濕熱浸得衣衫黏在身上,半程沒見壹人,偶爾會慌“是不是走錯了”。直到關掉手電,疏星從葉縫鉆出來,細碎的光落下來,心才穩了些;後來遇淺白色動物逼近,我攥著拳頭大喊,見它竄走,反倒生出股“連山都敢闖,這點事算什麼”的勁。

泰山滿山紅旗
泰山滿山紅旗

行至三小時,泰山山頂燈光忽現,像顆定心丸——可濕滑石階磨得腳疼,剛松的勁又提了起來,只能壹步壹挪,累了就拍朵山菊,騙自己“再走會兒就到了”。終於聽見人聲時,竟忍不住加快腳步,後石塢攤主見我獨闖夜山,驚贊出聲,我才後知後覺地松了口氣,連孤單都淡了。

淩晨4:45,抵泰山玉皇頂。滿山紅旗映得人心熱,朝霞、日柱、雲海撞進眼裏,國歌響起時,我熱淚盈眶。不停換機位拍攝的間隙想起夜路的慌與韌,所有疲憊都化了,只剩滿心慶幸:還好,沒放棄。

泰山升旗
泰山升旗

而我的這壹次“沒放棄”,比起景區那些特約攝影師,不過是驚鴻壹瞥的體驗。為了定格泰山的每壹面精彩,他們從不是“偶爾為之”,而是年復壹年的堅守:寒冬臘月裏,頂著能吹透棉服的凜冽山風,手凍得按不動快門,仍要在淩晨的玉皇頂蹲守壹場霧凇日出;盛夏酷暑時,背著十幾斤的器材爬遍十八盤、天燭峰,汗濕的衣衫擰得出水,也要拍下雲海翻湧的瞬間;就連節慶假期裏人潮最密的時候,他們也得擠在人群縫隙裏,舉著相機找角度,既要護著設備不被碰損,又要抓牢轉瞬即逝的光影——可能是清晨第壹縷光灑在碧霞祠的琉璃瓦上,可能是雨後山間突然出現的雙彩虹,也可能是雪後石階上遊客相互攙扶的暖人畫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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